沉舟,一探究竟。
“你们都先下去。”她朝翠环使了个眼色。
翠环很明白地拉着老佣人离开,房门将紧紧地阖上。
“母亲大人,这碗鸡汤真让女儿受宠若惊。”季初樱直截了当地说“也让女儿百思不得其解。”
“我家女儿真是聪明。”季夫人也不打算再与她打哑谜,直接说明来意“实不相瞒,为娘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是想劝我离开季府吧?”季初樱笑了笑“母亲大人不用费心,明儿个一早我就走。”
“离开?”季夫人微愕后连连挥手“不不不,女儿呀!为娘哪里是要你离开?为娘巴不得你留下呢!”
“呃?”这倒出乎她的意料“母亲大人不是在说客气话?”
“为娘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?而且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,我直说好了,归海公子失踪的这些日子,单于军师跟咱们夫妻俩可是急白了头发,尧国那边一催再催,可人不见了,咱们到哪儿找个文贤王送到尧皇面前?所以军师想了个救急的法子,只等着女儿你帮忙。”
“我?”季初樱觉得莫名其妙“人家的皇子失了踪,我哪帮得上忙?又不是我把他藏起来的,劝两老和军师到牡丹楼去找找,说不定那个叫姜兰的花魁知道他的下落。”
“女儿,别说气话了,我们也知道归海公子风流成性,这两年来委屈你了,现在为娘只想问你一句,倘若让你跟着单于军师到尧国走一趟,你可愿意?”
“我凭什么去尧国呀?”季初樱险些笑出声来“未来的夫婿都没了,我一个外人凭什么?”
“倘若”季夫人神秘的凑近她耳边“倘若咱们给你另找个夫婿呢?”
“您是说”电光石火,季初樱如梦初醒“你们想找人冒充归海公子?”
“好女儿,又让你说中了!”季夫人抚掌大乐。
“就算你们想找人冒充,那也不关我的事,为何要我跟他们一起去尧国?”一时间难以接受,季初樱跌坐在床上。
“本来归海公子就打算年底与你成亲,上书尧皇的摺子,也禀报了此事,尧皇特地吩咐要你这位侄媳回去给他瞧一瞧,如果临时变卦,反而徒招他人怀疑。放心吧,归海公子离开尧国时,年纪尚小,这会儿怕没什么人认识他了。”
季夫人苦口婆心的想说服她。
“再说,你也知道,咱们季家这些年来虽是扬州首富,可见了官差,就算对方官位芝麻绿豆,咱们也不敢得罪。好不容易攀上尧国皇亲,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,却忽然唉,咱们不想失去一个好女婿,想必你也不愿失去一个好夫君吧?所以不管怎样,这场戏也要唱下去!”
季家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响,这皇亲国戚的位置看来是想一直坐下去了,中原帝王昏庸无能,与尧国连年战争,屡战屡败,于是乎,连一个小小的尧国流亡贵族也不敢得罪,此次归海弦回国若能恢复名号,季家就更能狐假虎威、得意扬扬了。
至于单于淳,平时虽一副忠心护主模样,但毕竟流亡的时间长了,思乡之情必定浓厚、归心似箭,想出这李代桃僵之计,可以理解。
左右搭台,她季初樱一个傀儡,岂能不乖乖唱戏?
“好!”季初樱把心一横,爽快答应“我可以跟着他们到尧国去,不过,母亲大人得帮女儿办一副上好的嫁妆。i
“那是自然!”季夫人连连点头“你只身在外,为娘的当然得为你多准备些金银珠宝,留着防身,单于军师也说了,等归海公子顺顺利利坐回文贤王的位置,就叫他上禀尧皇,让咱们季家的买卖延续到尧国去”
原来季家不止想光耀门楣,还想在苏杭货物强烈竞争的今天,开拓新的市场,把买卖做到尧国去!呵,难怪连丰厚的嫁妆也愿替她置下──舍不得孩子,套不了狼。
不过,她季初樱也并非听话的小绵羊,等金银珠宝一到手,她就逃得远远的,开间绣坊,过她的清静日子,再把翠环偷偷接出来,绝不会跟他们继续这出危险的闹剧,当傻乎乎的牺牲品!
“母亲大人,说了半天,谁来扮演归海公子呀?”季初樱忽然想起。
“这个单于军师自然会找个合适的人选,你就甭操心了,记住,明儿个到书房去,军师要教你尧国的皇族礼仪。”
“好的。”季初樱微笑点头。
至于她那个冒牌的未来夫婿,虽不关她的事,但心底总难免有一丝好奇,想知道对方的模样
“肃拜,尧国宫庭女子必习礼仪之一。拜时跪双膝,两手先着地,而后拱手,接着将头低下直到碰到手为止”
商贾之家不设书房,练习皇族礼仪的地点便设在花厅。单于淳捋着清须,朗朗背诵条款,像个师塾老夫子。
季初樱照他的指示做各种动作,将头低下后,她心不在焉地朝身旁瞥了瞥,看那个同样跪着与她并肩学习礼仪的男子。
不,应该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,那单薄的身子、黝黑的皮肤,她记忆中颇有印象,几日前,抱着归海弦黑色大氅的,不就是他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