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摇头,没对秦献民说真话。我才不想把跟邱佳俞交往过的事告诉他呢。
「你那麽优秀,又长得一脸俊俏,一定很多女生喜欢。」
为什麽秦献民一直要提起女生的事呢?难道他忘了两年前在车站厕所、眷村墙边和高年级宿舍里所发生的事吗?还是那时的事真的只是「青春期男孩对性的好奇」,并没有同性之爱的情愫在里头吗?
用今天的话来讲,原来我犯了「异男忘」,现在真该清醒了。
秦献民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,见我没回应,也就停了下来。
炎热的夏末早晨,两个大男孩坐在台阶边,静默无语。
几分钟後,秦献民打破沉默,说:「好啦,我该走了,等一下系上还有迎新座谈会。」
秦将台阶上的两个空罐捡起,抛到台阶旁的回收桶里。
临别前,我和秦献民交换了寝室号码,他也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,而我并没有手机。
「那我走啦。」秦献民说。
「等等……。」我鼓起勇气,终於把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说出口:「学长,你在哪里唱歌,我想去听。」
听到我说出心里话,秦献民笑得灿烂,说:「怎麽突然又想去听我唱歌了?」
「隔了两年,心情有些转变了。」我说。
「心情?你当初不是说跟父母去吃饭吗?难道你当初骗我?」
我低下头,默认了秦献民的质疑。
旧事重提,我好害怕秦献民听到真相会生气。
没想到秦献民却平静地说:「其实那个时候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说实话了。」
(那你为什麽没有拆穿我?)
「当下的我其实有些生气,但後来想想,觉得自己好幼稚,毕竟你那时才高一,不应该这样逼迫你。後来更觉得对不起你,也有点在闪躲你。哎呀,都过去了,现在提这些也没意义了。总而言之,谢谢你愿意来听我唱歌。」
秦献民从背包里拿出纸笔,写下了演唱的时间、地点,对我说:「你搭捷运到上面写的这个站下车,出2号口直走大约3分钟就可以看到我演唱的Pub了。」
我默默将纸收下,秦献民对我说:「还有什麽别的事情吗?」
「没事了。」
我的心中虽有千言万语,却一个字都不知该如何表达。
「那我走罗。」秦献民说。
「嗯。」我做出最简单的答覆。
秦献民站起身来,走下台阶离去。
我望着秦献民离开的背影发楞。
秦献民走没几步路,突然又回头对我说:「礼拜四要来喔,别像上次一样了。」
我难得大声地回应秦献民,说:「好!」
秦献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,而我也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,立刻想起系上在十一点也有新生座谈会。
我一看手表上的时间。糟糕!已经十点五十分了,就算现在冲到会场,也肯定会迟到。
「算了!与其晚入场丢脸,还不如不去!」
我想新生座谈会应该没什麽好听的,还不如趁此机会在校本部里逛一下,熟悉熟悉环境也好。
於是我在台大校园里乱晃,直到中午吃饭时间才回到徐州路校区。
大一新生自由时间不多,白天的课表几乎被必修课给填满了,至於傍晚下课後,我也不像多数同学有各自的课外活动,而是吃完晚餐後就躲到图书馆里看书或写作业。我喜欢这样「充实」的日子,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没什麽胡思乱想的空间。
转眼间秦献民演出的周四到了,我下课後匆匆回到寝室梳洗一番。我没什麽漂亮衣服,只能尽量把自己打扮整齐,跟室友说了声晚上有事会晚归,就离开学校往捷运站出发。
台北城略嫌复杂的道路和捷运系统令我感到困惑,先是转错了捷运路线,好不容易到站後又走错方向,总算抵达那间叫「燃烧」的Pub时,演唱已经开始了。我满怀忐忑的心情走进店内,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踏入这样的地方。「燃烧」的空间没有我想像中的大,一进门左手边有调酒的吧台闪着蓝色的灯光十分醒目,阴暗的空间中则摆放着十来张桌子或沙发,而演出的舞台就在入口的正对面。
我看到门口的海报写着「演唱团体:暂不取名」,心想这个团名也太可笑了吧。「暂不取名」乐团表定开唱的时间是晚上八点,我进场时秦献民已经在台上高歌了。这时的Pub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客人,空位不少,我便找了吧台边的位置坐下,服务人员递上一份酒水单。我一打开酒水单瞬间吓傻,「燃烧」的最低消费要200元台币,至於单子上的酒水,随便一样都要150元,完全不是我这个穷学生负担得起的价位。
我趁服务生不注意的时候,放下酒水单,打算偷偷溜走。
舞台上的秦献民,在乐团伴奏之下,卖力地连唱两首开场曲目,一点都没注意到我出现在台下。
我心想这次秦献民应该能体谅我的苦衷,毕竟这里的消费实在太贵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