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不在焉。
「东西都拿好了吧？」秦献民问我。
「应该都拿好了。」
「那好，我先走了，等等还有约。」
「好，谢谢你这阵子的招待，有机会的话再见。」
我话说的客套，秦献民也没表示什麽，车开了就走。
此时，袭上我心头的不是怅然，而是疑惑。
依照秦献民往常的行为模式，此时此刻应该是十八相送、依依难舍才对，怎麽会表现这麽冷淡？连下车说个再见都没有呢？
我一边拖着行李走向航空公司柜台，一边自忖着。
美国的登机手续很繁复，我花了一会时间才拿到登机证，望着偌大的甘乃迪国际机场，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麽，心中盘算：那就先通关吧。
正在我拉起行李，准备离开航空公司柜台，走向验关处时，在Che的队伍里，似乎有人喊着我的名字。
「小鄢！小鄢！」
这声音对我而言再耳熟不过了。
我回头一看，果然没错，又是秦献民，他就站在商务舱的柜台前。
这到底是我第几次被秦献民玩弄了？
我走了过去，秦献民脸上依然挂着那戏谑又诡谲的笑容，对我说：「等我一下嘛！我们一起登机。」
对眼前发生的事，我有些懂了，却有也有些不懂。
秦献民一把抢过我的登机证，看了一看，说：「经济舱啊，搭这个回台湾应该会很累。」
秦献民脸上的笑容，无比灿烂。
「所以…学长你也要台湾？」
「当然罗，机票都买好了。」
「你不是还得上课吗？」
「人家美国感恩节，上什麽课？回去个放个寒假，不为过啦。」
秦献民把我的登记证交给柜台人员，说：「请帮这位先生升等到我旁边的位置，他是我朋友。」
（升等？）
我一时不明白升等的用意，想了一晌後才连忙对秦献民说：「学长，这样不好啦…升等不是要花很多钱吗？」
「我有航空公司的金卡，用哩程数换再贴点钱就可以了。」
不知秦医师若是知道他儿子这样挥霍他的钱财帮「朋友」升等，会做何感想？
这下子我从主角成了秦献民的跟班，拿到升等後的登记证，跟着他过海关，然後一起去逛免税店。商务舱乘客有优先登机的权力，秦献民便悠哉地领着血拼。
秦献民买菸又买酒，还买了一些女性保养品。
（保养品？是要买给谁？）
「学长买这麽多东西是要送人吗？」我问秦献民。
「反正提袋很空，就加减买一些。」
「是要送人的吗？」我怯怯地问。
「这些东西嘛～送礼自用两相宜。」
「那化妆品呢？」
「我就知道你在乎这个」，秦献民说：「你该不会觉得我要送给女生吧？」
我还是忘不了当初秦献民与Christine的事给我的冲击。
我「嗯」了一声做为回覆。
「亲爱的小鄢，我要跟你说几次，我不喜欢女生，这些化妆品是要送我妈和阿姨的。」秦献民的话说来郑重。
我「喔」又了一声。
是我太多疑了吗？就是在意才会多疑啊！只是，谁又何尝没有误入丛林过？我想起了邱佳俞，这个名义上的前女友。
到了登机时刻，托秦献民的福，这是我第一次坐商务舱，可能也是最後一次。
商务舱的环境比起经济舱舒适多了，可以调整椅背、舒展手脚，这在长途飞行中，是最幸福的事。
从美国飞向台湾的冗长航程里，我和秦献民聊了许多，比此前我们聊过的多得多。
我向秦献民说了未来的规划，也提到家里的近况，秦献民则告诉我在美国读书的心路历程，也稍微说了一下秦医师的状况。
我们什麽都聊一些，就是没人提及核心问题。
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了，从高中时代一直拖延至今。我不是不处理它，而是无力处理它。
经过十五个小时的飞行，飞机终於在桃园机场降落。
在机场大厅里，秦献民问我：「小鄢，你今晚住哪？」
「回宿舍。」
「不来我家住？」
「明天还有一堆手续要办呢，我们都得调时差，况且提着行李也挺不方便的。」
「我开车载你，不会不方便。」
「车？你的车在哪里？」
「放在停车场啊。」
「停车费不会很贵吗？」
「钱啊，只要努力，再赚就有。」
（应该是再从老爸的户头里领就有吧。）
算了，有人肯载我，就让他效劳吧。
秦献民家还在老地方，不过上楼开门後，情景却大不相同。
一个秃头老人坐在沙发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