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旁边的外籍看护正在喂他吃水果。
看到我们进门,老人吃力地抬起头,说了一些含糊的话。
「感恩节放假,回台湾处理一些事情。」秦献民对老人说。
老人脸色一沉,又说了些我听不清楚的话。
「他是我学弟,今天来借住我们家。」
秦献民接着对我说:「小鄢,这是我爸,他现在住在这边,在台北看病复健比较方便。」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秦医师,听秦献民说,他应该还不到60岁,但眼前秦医师衰老的模样真让我觉得震惊。剩余不多的头发全白了,从脑门蔓延开的老人斑布满了整张脸。秦医师很瘦,驼着背,比80岁的老人看起来还老。真无法想像,他在几年前还是位意气风发的外科名医。
老人嘴里不断咕哝着,秦献民却不理睬他,拉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,我尴尬地向秦医师做了个揖,便跟在匆匆跟秦献民身後离开客厅。
换成纽约的时间,正好是清晨,长途飞行与时差让我们都感到疲惫。秦献民一进房里就直接往床上躺,嘴里说道:「好累喔~还是家里的床好睡。」
我站在一旁,不知该怎麽办。
秦献民看着我,说:「你干嘛晾在那里,应该也累了吧,过来躺一下。」
「你爸爸在……。」
「他都这个样子了,你还在乎他吗?」
「所以他知道…你的事吗?」
「他知不知道都无妨,这个世界和我的人生已经不是他能主导了,他如果想不开、不肯退让,那我也是无可奈何。」
我知道秦献民所受的委屈,但毕竟是父子,关系总不必要闹得这麽僵。
我总觉得自己又被卷入某种奇怪的漩涡之中。
(果然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……。)
「你真的不来躺吗?还是你要先洗澡?」秦献民又说。
「不……。」我乖乖躺到秦献民身旁。
秦献民侧过身来,用手搂着我。
「我们先睡一会儿吧,晚点再起来洗澡整理。」
我昏睡了许久,直到感到床边有动静才悠悠转醒,原本睡我旁边的秦献民不知何时已经醒来,兀自坐在床边。他见我一醒,就转过身来,低头亲了一下我的额头。
我坐起身来,一时不知身在何处。
「小鄢,你醒啦?」秦献民说。
我轻轻「嗯」了一声。
「没睡饱吗,再睡一下?」
我看了看四周的摆设,总算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台湾了。
「不用,我睡饱了。学长,现在几点啦?」
秦献民房里一片漆黑,只有床边点亮一盏小灯,昏黄的灯光,照映着他的身体。从秦献民的腰际,延伸出一道长长的背影,跨过床上延伸,直到对面墙上。
秦献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,对我说:「三点三十五分。」
「是凌晨?还是下午?」我问道。
「凌晨。」
六年了,秦献民的影子仍然巨大,笼罩着我的生命。
秦献民对我说:「你肚子饿吗?我弄点东西给你吃。」
「大半夜的,怎麽好意思麻烦学长,台湾不像美国,觅食很方便,要是饿了就上便利商店买就行了。」我说。
「便利商店里的微波垃圾食品哪里好吃?你难道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吗?」秦献民又开始小题大做起来。
我只得对他说:「学长的手艺很棒,只是我不想在半夜麻烦学长。」
「我都跟着你回台湾了,这种小事哪会麻烦?」
秦献民打算起身离开房间。
我拉住他的衣角。
「怎麽了?」秦献民回头问道。
我想说些什麽,但一如往常,话道嘴边又收了回去,寻思半晌,便对秦献民说:「学长你什麽时候回美国?」
「才刚到台湾你就赶我回去啊。」
「不是啦,只是问一下,关心一下学长。」
「我机票还没买,至少会过完新年才回去。」
「好。」
「好什麽?难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?」
「我…没办法……。」
「想也知道。」
话题嘎然而止。
沉默了一会儿,我总算鼓起勇气,唤了「学长」。
「又有什麽事?」秦献民一脸困惑。
秦献民的直视着我,双眼炯炯有神,闪耀着光芒。
我终於鼓起勇气,问秦献民说:「学长真能接受远距离恋爱吗?」
秦献民抓了抓脸上的胡髭,说:「应该不行吧,你指的远距离是多远?台北台中?还是台北高雄?」
最近秦献民的胡子越来越多,几天没刮就茂密如同春草。
我觉得秦献民在装傻。
「是吗…….。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。
忽然,秦献民转过身,爬上床来,跨坐在我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