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前日你愤愤离我而去如何定那百花楼之约你难道忘了么。手指轻弹,琴弦疾风般被送出,嗡的一响。
——紫色风车午时还在你手中转的鲜艳你难道忘了么。弦至音断,眼前是楼澈身体仓皇倒下的影子,身后是一朵被齐齐削断的紫色风车,啪嗒落在地上。
“更重要的是……”紫丞上前一把抱住楼澈,眼睛里是无限的温柔,几乎融化了月色。“澈你何时学一本正经的喊我名字‘紫丞’了?……这些他们全当我不会在意的么?”
全是细微琐碎到底的小细节,是楼大仙人甩甩脑袋就不会再记着的。但只要是关于你,无论是风吹草动还是天崩地裂,都是同一个效果。
这件事情一直到很后来了,每每被提起的时候,楼澈还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,“本大爷怎么可能被那种东西附身?——切!”尾音之后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落寞表情,手里捏着一朵明显坏掉又被重新拼凑起来的紫色风车,吹的哗啦哗啦作响。
可是紫丞已经不在身边好久好久了。
“唔……”楼澈转醒。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一片暗橘红,偌大的光影逗留在天花板上,形成不深不浅一圈影子。
身边坐着熟悉的紫色身影,在纱帐围成莲苞似的灯下面,正盯着一朵坏掉的风车发呆。
“哎?”迷糊的有些头疼,记得刚才还在树上饮酒的,突然就沉入黑暗里,一直又到了这小客栈房间里。“……本大爷喝醉了?”
“嗯。”淡淡的回应。紫丞把那风车放回案上。“不光醉了,还发了酒疯,说了醉话,干了些稀奇古怪的事情。”
“呃?”楼澈敲着额角,视线碰上他含笑的目光又折回来,“……怎么可能?!几口酒本大爷怎么可能会醉?我知道了……一定又是你在捣鬼,在那什么烟罗春里动手脚!弹琴的你卑鄙!”
“……是‘烟阳春’。”紫丞垂下眼线,看他发亮的额头,“那可是魔界珍藏佳酿,是你无福消受罢了。”
“我管它什么春……那个,本大爷尽说了什么?”楼澈脸有些红,他离家出走这些日子,窝在心里的东西繁杂的要死,却始终都没敢吐露出来一点,因为都与某人相关。若是真的说了出来——
“说你想我。”紫丞一点都没含糊。声音抖落,铺了他一身。
“怎么可能?!”情急分辨,妄图用音调淹没掉一点被说中的秘密。“我没说!”
“你说了。”
“我没说!!!!”
“你说了。”
“我没说!!!!!!”
“你没说——”
“我说了!!!!!!……吓?”没刹住的话变成脱缰的小马,冲出嘴边又撞回心里,回音在狭隘的空间里横冲直撞,窗外的细柳摇了三摇,招来几缕晚风。“我……”
紫丞低下头,将他急得面红耳赤的解释缓缓咬进嘴里,笑了。
“你没说。——是我想你了。”
夏夜其实有时候会被错觉是装在做工精致的锦盒子里的。
长安城就是那个盒子,蝉鸣有时穿过长空,却在另一端被截了下来,就留出一段安静的空白。之后又会突然从某一处爆发,再卷土重来。
所有的风车都在转动。
枯瘦的手指骨节突出,从窗上摘下一朵风车,又放在眼前欣赏。
“主簿……附在楼澈身上的傀儡被发现了!我们什么都没有打听到……”有人来报。
“是么?”司马懿缓缓踱开步子,眼角一沉:“那你还回来干什么?”
说罢便登上观望台,身后大声求饶的呼喊被拖得很远直到没有痕迹。华丽的画舫从江上飘过,沿岸打起繁盛的灯火一盏盏的正在熄灭。整个城市正归于沉寂。
“黎王……无论你多精明,这次专门为你而备的风车会,你终究还是自投罗网了不是么?”邪魅的笑容下面,那根风车应声而断。
江上腾起淡淡的雾。所有的喧哗在一瞬间停止。万籁俱寂。
似乎所有人都睡了。
紫丞稍微觉得有些不对,外面有不寻常的动静,似有若无的传过来。
“……怎么啦?”楼澈看他停下了动作,稍微有些奇怪,于是也抬起身子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过去,“看什么呢?”
“……没。”紫丞头低了一些,半边紫发遮住了他一般的视线。又重新压上他的嘴唇,把楼澈下半句‘本大爷什么都还没看见……’给活生生堵了回去。
好多天不见了。彼此身体上熟悉的味道沉淀出些久违的香,有些东西时间久了会变得生疏,而生疏了的话就会从心里反而更加深一层。想忘也忘不掉。
楼澈前几天一直都是睡在外面,不知为何,身边没有了紫丞,他甚至连客栈都懒得投宿。晚上就随意躺在某棵树上,看月光垂下来,和着冰冷的空气摩擦着皮肤。冷的要死。
现在被他抱着,有温度的触感滋生出不敢相信的幻觉。楼澈晃晃脑袋,怕是自己在做梦,赶紧伸手抱住面前的身体,十指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