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理所当然地相信你全心仰望着他们,会安顺地栖息在他们的股掌之间。
走到这一步和你们的助益密不可分。感谢宗谔帮助我处理了钟訚,并假装成常韧与你对峙,让我们拿到你杀人的罪证;感谢钟訚教会我那些毒素知识,让我知道了什么植物能致幻,什么植物又能失声;感谢你,给了我将一切伪造成意外的启发。
焦化的臭味在满屋流散。戚况周深呼吸着吞进那些污染气体,眉头压向微微泛红的眼眶,在热烫烟气中辨不出情绪。
一场自然灾害夺走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游客性命,正和受刺激自杀的高中生一样,寻常的不会令人起疑。虞越边说边将冰镐放到融化的雪水中清洗,这一举动让戚况周猜不出她对自己的企图。
你想对我怎样?若要杀他,何必洗这一遍?而她既想伪造意外,又似乎做好了脱身的准备。
虞越淡扫他一眼,把冰镐放回角落,端着头盔走出屋子。
血水泼到雪地留下一滩淡红。等到新雪飘落,这里又会是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。
她走进树丛,找到那个被雪堆覆的躯体。钟訚的眉睫挂霜,裸露在外的眼周冻出红斑。虞越的到来令那双黑郁瞳仁急速转动着,他竭力高抬头颅似在证明不屈,但没撑几秒就歪着脖子坠回地面。
虞越蹲下身,将他松脱的磁吸面罩盖好。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透气孔,只要手掌用力压上去,不须一分钟他就会断气。
可她为什么要助他脱离苦海呢?她只是帮他把身上的积雪除掉。这样,他才能死得更慢一些。
回到木屋的虞越从背包里拿出Lotoo小墨菊,对戚况周视若无物地沉浸到声乐世界中去。
接下来的一整天,无论戚况周说什么话、发出什么声响,虞越都自顾自地听歌、看书,悠闲地如处明媚假日。
戚况周知道,她在熬鹰。
已经将自己完全制住,却迟迟不透露意图。正是要他猜忌可能面临的厄运,让他在悬而未决的疑惧中,一点点消耗意志。
戚况周没有上当。起初的几次问句得不到答复后,他便也缄口不语,默默观察着虞越。
她很沉着。每一个动作、每一句话都了然于心,好像已在这个场景中轮回过千百次,全然摸透了最利于局势的每一步应对。
晚上虞越给他喂食,戚况周突然咬住她的手指。他本不想如此,他从没对任何生物有过伤害行为,听见她的痛呼他差点松开牙关,但他还是忍住退意用力咬下去,他要激怒虞越,让她自乱阵脚。
可虞越抽出手指后只是扇了他一巴掌,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,就坐回了火边。
血丝从破皮的齿印中流出,那点疼痛和曾经受过与将来会有的艰辛相比,根本不值一提。
戚况周舔舐着齿间的血腥,寻不到对策的局面让他快要失去理智。他想大叫着宣泄愤怒,他想凶恶地怒骂虞越,所有纷乱的情绪在体内肆意奔腾,然而表面上他和虞越一样不动声色。
因为受制于人的怒火只会让掌控者笑看他的失态,戚况周不容许自己这样愚蠢。
又一夜过去。昨晚没有听到雪崩的声音,室外的风声也不再狂盛。火堆熄灭后虞越也不添柴,温度降回了零下,她拿着食物出门。
不知道这是折磨的一部分还是作为昨晚咬她的惩罚,戚况周猜他今天大概要忍饥挨饿了。
钟訚的位置好像有些微的变化,但他又不是皮草猎人格拉斯,再能忍痛都爬不出这片林子。
虞越拿下他的护脸,被包覆的肌肤也冻到发绀。不论多么昂贵的材质,在自然的威力面前都不堪一击。
渴吗?钟訚微张着眼睛,没有回应。
虞越掰开他的嘴,抓了一把雪丢进去。
钟訚常识尚存的吐出雪块,扯动了脸上的冻伤。他无法呼痛只能重重喘息,虞越将他眼角流下的泪水接到指尖,再抹到他干裂的唇上。
口不能言,痛不能呼,发声无门的滋味,好受吗?
落到这步境地的他是恨还是悔,虞越根本不想知道。
她只可惜不能对他施加外伤,那会给他失温而亡的定局造成疑点。
虞越进门的时候,戚况周恍惚听见头顶传来了嗡鸣声。
起初他以为是又起风了,但仔细辨认后,他确认那是直升机旋翼的脉冲噪声。
被绑缚了几十小时的僵直身躯奋力扭动着,戚况周按捺不住即将脱险的期待,虞越却是自如的翻书阅读,懒得去戳破他的妄想。
这座木屋藏于峡谷低陷处,原来可能是野生动物的简易观察房。即使进行地面搜索被找到的概率也很小,何况盘旋在千米之上的直升机,就算没有风雪的遮掩也发现不了,屋中的动静与树丛的人影。
钟訚望着那架带着十字尾巴的飞行器开过上空。它看起来好近,仿佛就在树顶,只要他能叫出声,它一定会停下来。
他伸出肿胀的舌头,嘴里发出怪异的嘶叫,满面皲裂刀割般的灼痛。可徒劳的挣扎连只山雀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