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盖着的棉被掀开,露出其中那具不着寸缕的身体。见她小小的身上满是用针线缝合好的伤口,靠左的半边身子凹陷下去,而右半边身子却肿起来好大一块。这样的身体,就好比被货车不均衡的压过,更像是用擀面杖将她体内的物质全部由左挤压到右边那样。
随着池希的运动,那个被线封住的伤口开始流血。那些血从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腹部,无论是伤口还是血流的模样,都像是把池希生生切成了两半一样。这一幕几乎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,而池清的心在看到这样的池希后,更是冷成了一片。
姐姐,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,可小希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希了。我看不见你,也听不到你说话,只能闻到,感觉到你的气息。我的身子,已经被掏空了呢。池希说着,开始拔那些插在她身上的管子。
眼见那一根根白色的管子被她从身体里拔出来,浑浊的液体流淌在床上,地上,而池希瘦弱的身子也跟着剧烈的颤抖起来。渐渐地,她嘴边开始溢血,紧接着是眼睛,鼻子,耳朵。那些血好比坏掉的水龙头那般,一刻都不肯停歇的流着。可是,它们并不是水!而是池希的血!池希的生命!
心口疼得几欲窒息,池清就这样愣愣的看着,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,爆发出仿若垂死挣扎般的吼声。
不!不要!小希!求求你,不要拔掉那些管子!姐姐求你了!池清大声恳求着池希停下手上的动作,面对她的苦苦哀求,池希听不到,更看不到。她机械般的将身上的管子移除,随着最后那个插在她勃颈上的管子被她摘掉,池希的身体好似泄气的皮球一般轰然崩塌。鲜血喷溅在池清的脸上,床上,地上,很快便把整个房间染成红色。
小希,不要离开我,求你了我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...此时,拉住池清的保镖终于松了手。她爬到床边,将池希仿若无骨的身子抱在怀里。一遍又一遍呢喃着,到最后竟是笑了出来。
所有一切都随着池希的死亡付之一炬,原来,在自己承受着那种痛苦的时候,池希比她还要痛。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生命,却还要在死之前被人挖去那些身体器官。摸着池希唯一完好的头部,池清慢慢俯下身,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。
呵呵...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照顾...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会动她一下。小希,没事了,一切都过去了。你再也不会痛,再也不用插这些该死的管子了。你去找爸爸和妈妈,和他们一起快乐的生活。哪怕这个世界再残酷,姐姐也会代替你们三个活下去。
总有一天,姐姐会把他对父母,对你做过的一切,还有你承受过的那些痛苦,乘以十倍的...返还回去!
第八章
越来越浓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,摸着自己有些湿润的眼角,池清从地上站起来,走去开门。意料之外,又是意料之中的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蔚来。池清回头瞥了眼躺在床上的白沫澄,从外面给门上了锁,便跟着来人一同离开。
大姐,我在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曾以恨,她脖子上的伤是你做的吗?站在安静的走廊上,听着陆蔚小心翼翼的问话,池清并不回答,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。
大姐,你可还记得,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了。哪怕池清点头的幅度很小,却还是被陆蔚来看得清清楚楚。得到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,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低声问道。
没有十年,也应该有七八年了。池清说话的语速很慢,眼神也不自觉的飘向了远方。知道她是在回忆,陆蔚来并没有马上开口,直到对方将视线挪回到自己脸上,才微启开双唇。
大姐的记忆没有错,我和曾以恨认识整整十八年,和大姐在一起也有十年了。哪怕过去这么久,大姐的相貌也和当初一样,我们两个也长大了。
有形的事物总有一天会凋谢,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谈资的事。
嗯,大姐说的没错。容颜易逝,感情也是如此。这些年,我和曾以恨一直待在你身边,和你一起执行过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任务。很多时候都是大姐来保护我们两个,可是,也有很多时候,是曾以恨奋不顾身的去救你。
大姐...她对你...
蔚来,有些话该说,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最好。我知道你对曾以恨的感情,也知道她现在的变化让你很难过。我没办法劝你,只想告诉你,不要爱的太卑微,否则,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你自己。
大姐,你说的我都明白。可是,如果不是她,我可能早就已经迷失了。好了,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,她做了一桌子饭菜等你吃,我们三姐妹也有很久没在这个家里好好吃一顿饭了,可不可以请你...
嗯,走吧。还没等陆蔚来把话说完,池清已经大步朝前走去。看着她高挑的背影,陆蔚来笑了笑,像小时候一样,小跑到池清身边,将她的手臂环住,把头靠在她肩上。池清就是有这样的魔力,哪怕她的肩膀不是最结实的,也不是最宽厚的,却总是会让她和曾以恨觉得安心。
两人一齐走到楼下,浓厚的饭菜香不请自来的蹿入鼻腔之中,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